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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

【一个狐妖梗小短篇,有时间再写后续……应该是无差】


黄昏时分,这鲜有人烟的郊外小道在一片懒洋洋的余晖里静默无声地沉睡着,连蜻蜓都停在枯井上一动不动。良久,远处传来一阵缓慢而沉重的马蹄声,只见远远走来一匹瘦马和一个浪人。

浪人名叫坂田银时,正要赶去江户到新雇主处赴任,除了腰间的一壶酒和一把剑外没有什么多余的行李,还有就是几枚用绳子串起来的铜钱,随着马背上的颠簸寒酸地叮当作响。银时举目望去,前方蔓延着连天的衰草,仍然看不见城郭的轮廓,正好不远处有座废弃的小木屋,连赶了几天路,人和马都带着沉沉的倦意,他便摸着坐骑的鬃毛说:“我们在这里睡一觉,要是迟到了就对那个老头编些路上涨水耽误了行程的话就好。”老马吁了一声,像是同意。

银时拴好马后,推开这间破败的木屋,门框吱吱呀呀地响了一阵,落下绵绵的灰尘,像是快要垮掉,他在门前坐下,一只乌鸦飞来注视着他。银时打开酒壶喝了一口酒,一缕西风在这时吹过,刮起枯卷着的野草粉末,飞向被夕阳染红的云端,添上了几分寂寥,在这荒无人烟的荒原里,他突然感到很疲惫,为了讨生活他年复一年地四处奔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攒下让自己悠闲休息一阵的饭钱,这么想着,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就显出了几丝郁色。

银时靠在门框上歇到夜色降临,最后一点日光收敛在了黑色的云层里,天上爬出了几颗星。屋里没有床,他就进门枕在一堆茅草上和衣而眠。他睡得很沉很稳,疲劳多日的筋骨在酣睡里慢慢放松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平稳的睡梦在婉转的丝竹声中戛然而止。

银时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定睛一看,却见自己已然置身别处,这哪里还是白天的小木屋,分明是另一个陈设考究别致的房间。他发现自己坐在一张柔软的紫色狐裘上,周遭暗色的绮罗缓缓飘摇,暖炉里淡淡的熏香袅袅而上,几盏黄铜制成的油灯上雕刻着繁密的图案,像是各色奇珍异兽,上面正燃着飘飘忽忽的烛火,不远处有一展鹅黄色的屏风,上面用淡墨绘成了几只盘旋着的乌鸦。墙上挂着不少书画,一幅上用朱红色的泼墨张牙舞爪地画着面色狰狞的大妖,视之可怖,一幅上又是一株清丽的修竹,每幅都莫名地给这房间平添一丝奇异。暗处里有清越的乐曲不疾不徐地演奏着,诡谲之感和不明的暗香一起在房间里弥漫。银时不觉间已出了冷汗,他早年在战场上时剑上粘了不少血,对鬼神之事一向有点生惧,特别是此时他敏锐地观察到,这间屋子竟然没有门窗,顿时寒意抖升,黑着脸静坐了片刻,还是壮着胆站起来出声问道:“有人吗?喂——”。

这一问,悠然流转着的乐声像受到了惊扰,微微一顿,继而立即转成了铮然激越的曲调,似有兵荒马乱,刀剑相交。银时眼前那展屏风后随之汇聚出模模糊糊的黑影,又随着乐曲越来越高亢的进行而扭扭曲曲地变幻着,像是魑魅魍魉之形,烛火也跟着节奏忽明忽暗,最后那个黑影汇成了一个人一样的身形,且有一阵低沉而有磁性的笑声传来,像是个成年男子。银时已被惊得退至墙角,寻思着要不要破墙逃走。刹那间,裂帛般的响声后,乐声乍停,那黑影竟直接从屏风后面直穿而过,刷地向他冲来,一阵强大的妖气袭来,银时还来不及看清此人的脸,就被叼住了脖子,尖锐的獠牙抵上了脖颈上的皮肤,轻轻摩挲了几下,便突然咬下去,汩汩鲜血逶迤地流下,银时感到自己的血液被贪婪地吮吸,有舌尖来回舔舐着自己的喉结,但他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是意识渐渐迷糊,视线也模糊不清,像是被妖气盖住了思绪,殊不知这是自己的灵魂快被吸食走一部分了,而且他心中的慌乱随着脖子上的吸吮慢慢散去,他感到这个人或是妖的力道虽然极其蛮横,却没有恶意,只像是在侵占和玩闹。银时的意识越来越微弱,迷蒙间竟然摸到一条蓬松的尾巴,紫色的绒毛柔顺发亮,他便顺着摸了几下,在最后几缕熏香快要燃尽时,他突然清醒,片刻间意识到此时的危险,猛然发力将人推开。

银时蓦地从草垛上醒来,窗外明月高悬,虫鸣阵阵,他摸了摸脖子,发现完好如初,想道这看来是一场……绮梦。正想趁日出前再补一觉,却看见黑暗中有双正在和自己对视的眼睛泛着幽幽的绿光,那个人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忽然夺走银时睡觉时没从腰间卸下的佩剑夺门而出,银时起身跟上:“我说,突然咬人还抢东西很失礼啊,妖怪君。”

银时出门那一瞬,心脏被眼前的景象在须臾间惊艳。白天那个死气沉沉的荒野,此时被溪水般的月光滋润,像是被悄悄唤醒了,不过又好像不止是月光,还有什么色泽悦目的幽光,轻轻地笼罩着这片原野,和草尖上被流萤照得晶莹剔透的露水交相辉映。在薄云投下的阴影里,那个大妖傲然而立,鸦群盘旋着向月亮飞去,落下几根乌黑的羽毛,只剩一只站在他肩上,借着明晃晃的月光,银时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他嘴上还滴着鲜红的血液,正放肆地笑着,散发着危险而浓烈的妖气,就连头上两个有些可爱的毛绒绒的耳朵也丝毫不能削减他的英气和气势。

世界上真的有妖,这下可能逃不掉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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